一．獨一無二的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

從美國德克薩斯州著名的航空城休斯敦，向南驅車四五個鐘頭，就可以抵達路易斯安那州東北角的門羅市。那里有一棟房，藍色的屋頂，白色的墻壁，紅磚鋪成的甬道，就像美國南方常見的寬敞房子。房子四周是該州常見的廣闊草野，附為門羅機場。

若不是房外停著一架在越戰中服役過的橄欖色直升機，不經意地，你就會開車而過了。但設若停車，你就會發現自己面對的并不是一棟普通的農居，而是美國、也是世界上唯一一處以飛虎將軍陳納德命名的博物館??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下簡稱“陳納德博物館），館長即陳納德的外孫女，奈爾?卡羅維（Ｎｅｌｌ　Ｃａｌｌｏｗａｙ）女士。

之所以在此建館，是因為路易斯安那州是陳納德成長的地方。他６個月時由家人帶到該州的吉爾伯特，生母在他５歲時去世，父親鼓勵他探險。８歲，陳納德有了自己的第一桿槍，能獨自露營打獵。他爭強好勝，要求自己釣最大的魚，打最多的獵物，讀更多的書，而且門門優秀。１３歲就讀完了中學的１０年制課程，１４歲考入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后來，陳納德當中學老師、考進軍校、第一次偷學開飛機……都是在路易斯安那州。這里既是他渴望飛行和建立軍功的開始，也是他終老之地。結束率領“飛虎隊”在華抗戰的軍旅生涯后，他常年生活在門羅市，直至１９５８年７月２７日，因肺癌辭世，終年６５歲，埋葬于華盛頓的阿靈頓國家公墓。其墓碑，是阿靈頓公墓幾十萬墓碑中唯一鐫有中文銘記的一塊。

此外，路易斯安那州門羅市還有二戰期間美國最大的航校??塞爾曼空軍航校的舊址。該航校開辦于１９４２年，曾經培養出１５０００名飛行員，其中１５００人犧牲沙場。而這藍頂白壁的房，曾是塞爾曼空軍航校遺存的最大建筑之一。２０００年由航校畢業生、陳納德的小女兒羅絲瑪麗和飛虎老兵，捐資合作，將其開辟成門羅航空歷史博物館。２００８年，更名為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免費開放，每年接待四萬多訪客，其中就有當地華人，以及因敬仰飛虎隊援華壯舉遠道而來的中國同胞。

陳納德博物館還有一支熱情的志愿者團隊，不計報酬地為博物館服務。老兵們也時不時在此聚首，給訪客介紹飛虎歷史，或者參與展品飛機的修復。他們都是卡羅維的忘年交，有的就住在門羅市。其中一位叫詹姆斯?克魯南，８４歲，曾在美國海軍服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飛虎迷。他說，“珍珠港事件爆發時，我才９歲。太小了，還不能入伍，但特別佩服飛虎隊。”他對航空軍事史情有獨鐘，名片上印著“歷史的熱衷者”字樣。退役后，他就來到陳納德博物館做志愿者，在周二到周六的開放日，天天前來，風雨無阻。

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正門，老兵志愿者詹姆斯?克魯南（８４歲）迎接中外來賓。

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外，陳列著在越戰中服役過的直升機。　　

博物館門口，一尊高大的陳納德將軍塑像，立在紅磚基座上。將軍身著戎裝，巍然屹立，面色剛毅凝重，雙眼炯炯，突出的下巴和緊抿的嘴唇顯示了必勝的信念。這座塑像為美國華人捐贈，塑像后的紅磚墻上用中英文說明了陳納德與中國的不解之緣。

陳納德１９３７年６月抵達中國，培訓中國空軍，并駕機參加了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武漢保衛戰，擊落了多架日機。從１９４１年７月起，到１９４５年８月日本投降，他先后率領美國援華志愿隊、美國空軍中國戰區特遣隊、第１４航空大隊和中美空軍混合部隊，創造了輝煌的戰績：以損失５００架飛機的代價，確定擊毀日機２６００架，疑似擊落日軍１５００多架，擊沉日艦４４艘、日本商船２２３萬噸位，炸毀橋梁５７３座，擊斃日軍６６７００人，為中國抗戰和二戰的勝利做出了彪炳史冊的貢獻。據陳納德在其回憶名著《斗士之道》（Ｗａｙ　ｏｆ　ａ　Ｆｉｇｈｔｅｒ）中記載，日軍華中派遣軍司令官高橋在戰后心有余悸地說：“在整個中日戰爭期間，最讓我感到頭痛的就是第１４航空隊。這支部隊牽制了我們６０％－７５％的兵力。要不是他們，我們在中國絕對可以為所欲為。”陳納德和中國人民并肩抗戰了整整八年，他的飛行隊被親切地稱為飛虎隊，他本人也以“飛虎將軍”聞名天下，獲過當時中國政府的最高榮譽“青天白日勛章”，并得到了中國軍民的衷心擁戴。在他被迫卸任離華前，十幾萬昆明百姓夾道相送，推著他坐的汽車向前走，一直把他送到機場。陳納德，甚至被稱為“自從馬可?波羅以來，最博得中國人心的外國人。”

二．外公是“偉大、勇敢而有愛心的人”

陳納德和前妻奈爾?湯普森育有六子二女，最小的女兒叫羅絲瑪麗，陳納德很疼愛她，在寫給她的信中稱呼她“小寶貝”，博物館里就陳列著一封充滿父愛柔情的信。是陳納德在１９３７年６月剛到達中國不久寫給她的，信中詢問她的寵物怎樣，問她有沒有游泳，叮囑她照顧好自己，并且給她寄了幾張中國紙幣。

卡羅維就是羅絲瑪麗的女兒，她深為外公而驕傲，贊美他是“偉大、勇敢而有愛心的人”。陳納德１９５８年去世時，她才８歲。在她童年的記憶中，陳納德聽力不太好，但慈愛、紳士，頗有生活情致。“小時候，我常常坐在他腿上，給他講故事，每次他都耐心聽我講。”卡羅維也跟著陳納德種花養草。隨著年齡增長，他慢慢了解到外公英勇的另一面。“我閱讀了很多書籍、材料，也做了研究，發現他是一個很偉大的人，在軍事上有著卓越的成就。”

２００２年，卡羅維和母親首次踏上中國之旅，所到之處，無不受到熱烈歡迎。她第一次親身感受到中國人民對陳納德和飛虎隊的深厚情誼，第一次聆聽到中國人民的深重災難和殊死抗戰的決心，她才真正明白陳納德的選擇。以后，卡羅維多次來華，參觀飛虎隊戰斗過的地方，向中國抗戰名將博物館、云南飛虎博物館、重慶飛虎隊博物館、成都建川飛虎奇兵博物館等多處博物館捐贈，慰問中國飛虎老兵、家人或后代。每次來華，她都能感受到中國人民對飛虎隊和陳納德的真誠謝

意，以及為保存抗戰史所做出的全民努力。她也決心要管理好陳納德博物館，把兩國人民攜手并肩、浴血抗戰的歷史保存下去。面對日本右翼否定侵華罪行時，她說，“當有證據在時，歷史是難以否認的。”

她也誠懇地表示，不少美國人并不了解二戰時中國所遭受的巨大災難，美國現在的年輕人對中美曾經并肩抗戰的歷史了解得則更少。她想通過陳納德博物館，同時借助多方力量，告訴美國人，陳納德在中國率領飛虎隊浴血長空，不僅是中國抗戰的歷史，也應該寫進美國反法西斯戰爭的歷史。有兩千多名美國飛行員在中國犧牲，同時有更多的中國軍民為救助美國飛行員而慘遭日軍屠戮，這種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友誼，是永遠不能忘記的。

卡羅維講解外公陳納德的生。左起：陳納德在嬰兒時期的睡袍、以陳納德為封面人物的《時代》和《生活》雜志、中國人民贈送的“英勇無敵”錦旗。　　

三．獲“紫心勛章”的謝爾曼上校：“講出當年的歷史，就是我現在的使命。”

陳納德博物館里有兩位來華抗日的飛虎勇士，格外引起中外參觀者的敬仰：一位是美國第１４航空隊轟炸機機組成員理查德?謝爾曼（Ｒｉｃｈａｒｄ　Ｓｈｅｒｍａｎ）上校；另一位是駝峰航線飛行員兼該協會*杰?溫雅德（Ｊａｙ　Ｖ．Ｖｉｎｙａｒｄ）。

理查德?謝爾曼上校，９３歲，坐著輪椅，滿頭華發，穿著非常老舊的飛虎隊皮夾克，談起援華的空戰歲月仍很充滿感情，壯懷激烈。他是Ｂ－２５轟炸機的投彈手和導航員，屬于美國第１４航空隊第１１轟炸機中隊，執行低空掃射和轟炸任務，在夜間打擊日軍在上海、南海等地軍艦，摧毀日軍地面目標，并為中國軍隊抗日提供空中支援。謝爾曼乘坐的Ｂ－２５轟炸機裝有１２．７毫米機槍，以及能在一輪攻擊中發射４枚炮彈的火炮，可以在更遠距離射擊目標，以避免被地面炮火命中。謝爾曼負責給火炮裝載彈藥，由飛行員發射。他在中國作戰１３個月，完成了５２項飛行轟炸任務。

在一次靠香港的任務中，謝爾曼的飛機被地面炮火擊傷，飛行員選擇迫降而不是跳傘。他們幸好沒有選擇跳傘，老鼠已把降落傘咬破，要是跳傘，肯定非死即傷。兩周后，在中國軍民的幫助下，謝爾曼和戰友返回基地。在執行另一次任務中，謝爾曼在座機被攻擊時受傷，飛機再次迫降后，幸被中國軍民救起。為此，謝爾曼榮膺“紫心勛章”，世界上仍在頒發的最悠久的軍事榮譽，　由美國開國總統華盛頓設立。

二戰后，謝爾曼駐扎在門羅的塞爾曼機場，參加空軍預備役，在柏林空運中再次大顯身手。他和妻子帕特都是陳納德博物館的創始人。

他說，“我耳聞目睹了日軍在中國燒殺搶掠的許多暴行，看到中國老百姓流離失所的悲慘。我之所以參加創立這個館，就是為了讓二戰的歷史傳承下去，讓人們知道真相。我的孫子在本地高中上１２年級，學校請我去給他們講課。那個班上有３４個學生，我問他們知不知道陳納德將軍，結果只有一人舉手說‘我知道’，結果那個學生還是我孫子。這讓我感到很悲哀??他們不教那段歷史。但孩子們確實應該知道這些。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不應忘記這樣的歷史。像我這樣的人就是要發聲呼吁，講出當年的歷史，就是我現在的使命。”

理查德?謝爾曼上校，美國第１４航空隊轟炸機機組成員，來華抗擊日本侵略，兩次被中國軍民救助。（圖片來源：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

謝爾曼穿著７０多年前的飛虎隊皮夾克。桌上是他在中國抗戰時隨身攜帶的中英文對話手冊，以及中國百姓給他的臨別禮物：滿是中文簽名的三角形小白旗，印著象征勝利的紅色字母Ｖ。（陳納德博物館圖書室，２０１４年３月人民網記者溫憲攝）　　

四．駝峰航線勇士溫雅德：接受*頒發“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７０周年”紀念章

中緬印駝峰航線飛行員協會*杰?溫雅德，９２歲，面色紅潤，步伐矯健，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幾十歲。他和妻子住在離門羅市幾十公里的小農場。喜歡戴棒球帽，每次見他都會發現他戴不同的帽子。這次在他的家鄉重逢，又是在陳納德博物館，他顯得格外興奮。他帶大家穿過博物館的走廊，來到飛虎隊展室，指著展板上一張帥氣的年輕軍人照片，說，“這就是我！”

溫雅德１９２３年８月７日出生于阿肯色州，１９４２年３月考入美國空軍飛行學校，畢業后在美國空軍當飛行員。１９４４年初，杰?溫雅德突然接到命令，前往亞洲執行“駝峰航線”飛行任務。

當時，他不滿２１歲，卻有８５０個小時飛行經驗。從１９４４年７月到１９４５年２月，他在“駝峰航線”上飛行了６５０個小時，８７次往返，每次１７７０多公里，共飛了１５萬多公里。他的任務是駕駛Ｃ－４６運輸機，從印度東北部的汀江起飛，飛越喜馬拉雅山，將武器、彈藥、汽油等軍需物資運往中國昆明。因為貨物卸載后，需盡快空機返回印度，重新裝載，他和其他駝峰飛行員不能離開機場一步。１９４２年５月，日本占領緬甸并侵入云南西部，被稱為“中國最后一條陸路輸血線”的滇緬公路被切斷。中美被迫共同開辟中印之間翻越喜馬拉雅上的“駝峰航線”。“駝峰航線”是世界上最危險的航線，有“死亡航線”之稱。途徑高山雪峰、峽谷冰川、原始森林和日占區，氣候惡劣，強氣流、低氣壓、冰雹和霜凍，使飛機隨時面臨墜毀和撞山的危險。當時每損失一架飛機，就必須補充一架新飛機，每架飛機都有相應的編號，事故頻發時，每天都會看到新編號的飛機。在這條航線開通的三年時間，失事的飛機６００架，飛行員犧牲２０００人，其中美國飛行員占絕大多數。無數塊飛機殘骸散落在高山深谷間，形成了“鋁谷”，飛行員甚至憑以殘骸的反光就能找到航線。

１９４５年１月，駝峰空運已進行了三年。溫雅德回憶起一次最危險的穿越強風暴的飛行。

“６日晚上，我接到了飛行命令。目的地是昆明，運送２４只５５加侖裝的汽油桶和一些雜物。　在指揮中心，一名剛從駝峰飛回來的飛行員告訴我，天氣正變得越來越糟。”

溫雅德和副駕駛、無線電操作員一起到氣象室去了解情況，氣象分析員把一支粉筆放，將整個駝峰區域都涂成了白色。這意味著，整個區域電臺的導航都要中斷，還可能伴有強風。

２１歲的溫雅德像往常一樣領取了降落傘、起飛許可證及貨物單據。

“那時，不論什么氣候條件都得飛，真是玩命啊！”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駝峰航線三年來最惡劣的天氣，持續２４小時的強風暴襲擊昆明到東印度區域，風暴巨大的能量使所有無線電通訊和導航信號中斷。一些飛機因為凍雨使機身結冰而墜落。當晚，溫雅德所屬的美國陸軍航空隊損失了９架飛機和４２位機組人員、乘客。

溫雅德的飛機進入云層后，機身開始聚集靜電，很快便因靜電干擾失去了導航信號。盲飛的飛機，像一片無助的樹葉，在喜馬拉雅險峰間忽上忽下，被風暴任意撕扯。閃電不時照亮機艙。更糟糕的是，飛機的左引擎降速到了２０００轉，而右引擎卻維持在２３００轉降不下來。

“我真的想返航了，但又不想在飛行記錄中留下失敗的一筆。”溫雅德決定繼續往前飛，加大馬力，使左引擎也達到高轉速。這時飛機機身上出現了“圣艾莫之火”，螺旋槳葉片閃閃發光。機組三個年輕人和死亡之神搏斗著。估計到達云南保山的時候，他們試著接通了云南驛導航站的波段，令人驚喜的是，耳機里竟傳來清晰的信號。

“不久，我看到了昆明城的燈光，那是我有生以來看過的最美的畫面。”

在溫雅德執行任務的半年多期間，就有３個與他同宿舍的美軍飛行員犧牲。同時，溫雅德深為中國百姓的善良和抗日決心所感動，他們不僅冒死搜救失事的美國飛行員，而且用很原始的工具趕建機場，日機轟炸破壞后，當地農民總能在最短時間完成搶修任務。

溫雅德多次返華，參加紀念活動，早把昆明當成自己的第二故鄉。２０１５年，作為援華美軍飛行員的代表，他應邀來華出席中國抗戰勝利７０周年大典，９月２日接受了*頒發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７０周年”紀念獎章。在人民大會堂，共向２０名抗戰老兵和親屬、１０外籍人士頒發抗日勝利７０周年紀念章，其中，３位美國獲章者都和飛虎隊有關，除溫雅德外，還有陳納德的遺孀陳香梅。９月３日，溫雅德參加了天安門閱兵禮，他感慨道：“非常壯觀！我很喜歡，座位也不錯，和同排，在他左邊。很高興他能大駕光臨。”

“中美兩國歷史上就曾互相幫助，今天更應該團結起來，幫助全世界實現和、穩定。我很幸運地活了下來。現在９２歲，仍然期待９３歲。希望大家都和我一樣，享受人生，對戰爭說不。”

溫雅德的希冀，可以說，代表了中美所有抗戰老兵的心聲。

杰?溫雅德，９２歲，駝峰航線飛行員，在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指著展板上一張年輕軍人的照片說，“這就是我！”

五．每一件展品，都是歷史的鐵證，訴說永恒的感念

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內，專門設有陳納德和飛虎隊展廳，所有展品都有清晰而準確的中英雙語說明，顯出了主人歡迎中外來賓的誠意。豐富而珍貴的照片、實物、音視頻資料，不僅有陳納德家人的奉獻，還有若干從中國精心收集到的珍藏，許多在世界上可謂是“孤品”??如陳納德在嬰兒時穿的白色睡袍、陳納德１９３７年的護照（上面注明他的職業是“農夫”）、首次來華的簽證、他和搭檔麥克唐納在日本偵察敵情用的相機、字跡工整的日志和家書、中美兩國授予他的多枚勛章、中國百姓贈送的錦旗，以及２０１３年４月，成都學生徐箏在珍珠港太洋航空博物館舉行的“中美聯系的橋梁”主題演講稿，等等。此外，博物館里還收藏了陳納德組建的“飛虎隊”及援華抗日的美國飛行員志愿者的遺留物品。

陳納德１９３７年的護照（上面注明他的職業是“農夫”）

陳納德的日志，最上面幾行標明１９４０年１０月２１日從昆明飛往重慶，２２日從重慶飛往香港。

中國人民贈陳納德將軍的錦旗之一

卡羅維熱情地引領中美來賓參觀，介紹飛虎隊標志的來歷、陳納德獨創的在中國大顯神通的預警系統、兇險的駝峰航線……當她走到一幅飛虎隊戰斗機的照片前，她特意停下來，這架飛機的機頭涂有鯊魚的大口利齒，這正是飛虎隊戰機最有名的標志。

“但這不是真飛機，”卡羅維含笑指著照片，揭秘道，“是竹子做的，用來蒙騙日本人。”

原來，大名鼎鼎的飛虎隊最初只有１００架Ｐ－４０戰斗機，大半年頻頻空戰下來，只剩下約５０架，配件嚴重不足，卻要對付數百乃至上千架日機。陳納德就讓翻譯舒伯炎中校找來篾匠木匠，造些假飛機，畫上鯊魚頭，放在昆明、桂林、芷江、衡陽等各個機場。這招還真奏效！日機偵察飛虎隊戰機增多，就來轟炸，轟炸后中國軍民沒日沒夜搶修好機場，又放上新的假飛機。飛虎隊則趁日機來襲時，撲向日軍機場，把他們的飛機和軍事設施炸得四分五裂。反復數次后，惱怒的日本空軍居然在桂林上空撒下傳單，上寫“我們帝國軍隊的飛行員，與你們，飛虎隊的飛行員，１９４２年６月２８日下午３時在桂林上空決戰。”逼得日軍給飛虎神鷹下戰書，假飛機布下的迷魂陣，可謂功不可沒。六?二八桂林空戰：日機６０架，飛虎隊２４架，激戰后，日機被擊毀１４架，損失１４名飛行員，飛虎隊無一傷亡。

飛虎隊員將救命“血符”縫在飛行夾克上，上印“來華助戰洋人，軍民一體救護”。

卡羅維含笑揭秘道，“照片上的飛機是竹子做的，用來蒙騙日本人。”

飛虎隊駕駛Ｐ－４０戰機援華抗日，鯊魚利齒的涂裝是其著名標識，藏于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圖片來源：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

“我最美好的希望是，飛虎隊的標志會一直高高飄揚，并且作為太洋兩岸兩個偉大的民族為共同的戰爭與和的目標而努力的象征而永垂青史。”（Ｉｔｉｓ　ｍｙ　ｆｏｎｄｅｓｔ　ｈｏｐｅ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ｓｉｇｎ　ｏｆ　ｔｈｅ　Ｆｌｙｉｎｇ　Ｔｉｇｅｒ　ｗｉｌｌ　ｒｅｍａｉｎ　ａｌｏｆｔ　ａｓ　ｌｏｎｇ　ａｓ　ｉｔ　ｉｓ　ｎｅｅｄｅｄ　ａｎｄ　ｔｈａｔ　ｉｔ　ｗｉｌｌ　ａｌｗａｙｓ　ｂｅ　ｒｅｍｅｍｂｅｒｅｄ　ｏｎ　ｂｏｔｈ　ｓｈｏｒｅｓ　ｏｆ　ｔｈｅ　Ｐａｃｉｆｉｃ　ａｓ　ｔｈｅ　ｓｙｍｂｏｌ　ｏｆ　ｔｗｏ　ｇｒｅａｔ　ｐｅｏｐｌｅｓ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ｔｏｗａｒｄ　ａ　ｃｏｍｍｏｎ　ｇｏａｌ　ｉｎ　ｗａｒ　ａｎｄ　ｐｅａｃｅ．）這是陳納德在回憶錄《斗士之道》結尾的慷慨陳詞，充滿了同仇敵愾的壯志和深情。卡羅維流利地將其背出，并把它印在了陳納德博物館墻上的醒目位置。

卡羅維年過六旬，寬闊的額頭和堅毅的下巴，酷似她的外公，熱忱，健談，既務實又富有理想主義。她還有一個優雅的中文名字：嘉蘭惠。不禁令人想到愛國詩人屈原在《離騷》中明其心志的名句：余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冀枝葉之峻茂兮，愿俟時乎吾將刈……意思就是說：我栽培了很多畝美麗的春蘭和秋蕙，還種植了留夷、揭車、杜衡和芳芷這么多種香草，希望它們都枝繁葉茂，等待著我收割的那一天。

作為陳納德將軍的外孫女，卡羅維正像辛勤的園丁一樣，精心打理著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的繁雜事務，籌措資金，收集展品，參與創建飛行學校，親自迎接五湖四海的參觀者，大力宣傳中國人民在抗戰中的巨大犧牲和貢獻，以及中美攜手抗日的偉大傳統。陳納德博物館捐助理事會*艾爾維斯?斯托特，一位滿頭華發的清癯紳士，也表示，我們看到了有人否認南京大屠殺等歷史事實，但通過博物館，我們就可以教育民眾，讓人們記住這一歷史，記住中國人民的遭遇。

“忘記和否認歷史的人沒有未來。”這是卡羅維在采訪中最常說的一句話。

２０１５年為二戰結束７０周年，很多人趕來參加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的紀念活動。　　

在美國，有飛虎隊展示的航空博物館不下幾十家，除陳納德航空軍事博物館外，還有華盛頓的國家航空博物館、俄亥俄州代頓的空軍博物館、德克薩斯州達拉斯的卡瓦諾航空館和前沿航空館、佛羅里達州潘沙可拉的海軍航空博物館……在中國，單是以飛虎隊為專題的博物館就有好幾家，如昆明的云南飛虎隊博物館、重慶飛虎隊展覽館、成都的建川飛虎奇兵博物館、湖南芷江的飛虎隊紀念館、美國飛虎隊桂林遺址公園等。世界上首座國際抗日航空烈士紀念館??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紀念館，展示了二戰期間中、美、蘇等國空軍在中國聯合抗日的英勇歷史，其中飛虎隊和駝峰航線的內容約占大半。另外，昆明市博物館、成都市博物館、中國遠征軍紀念館、中國抗戰名將博物館等，也都有飛虎隊的圖文介紹和實物展示。在昆明，從拓東路岔街口至巫家壩機場（飛虎隊大本營）的道路，被命名為“陳納德路”；在昆明、桂林、芷江、成都等飛虎隊戰斗過的城市，都有飛虎路；昆明還在籌建弘揚飛虎抗戰精神的“飛虎小學”……中國還發行了一大批以飛虎隊和駝峰航線為題材的書籍、圖冊、紀錄片、電視劇等。

所有這些，都在表明中國人民深深感念陳納德率領的飛虎隊，銘記著中美付出巨大代價共抗法西斯的鐵血歲月。抗戰史的書寫、研究和紀念活動，還會深入地開展下去……但愿以此，可以告慰在中國抗戰最危難時刻馳援的萬千飛虎將士，以及他們的英靈和家人，并向所有為中華民族獨立和自由而浴血奮戰的軍民致敬！